在《进击的巨人》中有一个人,一直到第二季结尾,我才能准确记住他的全名:贝尔托特胡佛。超大巨人揭晓的时候,大概观众们万万没有想到,这么一个毁灭性的战争机器,居然是存在感稀薄的贝尔托特。今天我们就用贝尔托特的视角,简单聊一聊小贝的生平,再努力看一看这个角色在巨人剧情中的意义。


贝尔托特出生在马莱,父亲病重,家里却没有条件送他去医院。为了能让父亲得到治疗,贝尔托特加入军团,成为了一名战士。他刻苦努力,基本功扎实,凭借优异的成绩通过,并继承了超大型巨人。他和莱纳,阿尼,还有马赛组成四人小队,前往帕拉迪岛进行始祖夺回计划。结果还没有到城墙,同伴马赛就被从地里苏醒的尤弥尔吃掉了。三个无助的孩子没有其他办法,只能继续计划,踢开城墙。非常讽刺的是,漫画重述当年破坏城墙的一幕时,取名为希望之门。带给我最大震撼的场景,不是变成超大型巨人后俯瞰众生的贝尔托特,而是年仅九岁的贝尔托特,刚刚经历了失去同伴的痛苦,小小的他,站在高达五十米的玛丽亚之墙面前,墙的高度让他不得不抬头仰望。他不安地感叹,好高大,我真的能成功将它破坏掉吗?


在贝尔托特背上几十万人的血债之前,我在他的眼里也曾看到过敬畏。他别无选择,只有破坏这扇门,夺回始祖之力,三个孩子才能有回乡的希望。在贝尔托特踢开墙的那一刻,在他亲眼见到希干希纳区变成人间炼狱的时候,他还觉得自己踢开的,是希望之门吗?他已经为这些无辜的生命打开了地狱之门。
贝尔托特平时的存在感低到我几乎想不起来他前几集在干什么。要最大程度的了解小贝,应该要从艾伦夺回战中,贝尔托特的独白开始。“会有谁,是真心的想要杀人啊。谁会真的心甘情愿去做这种事啊。”“我们遭人憎恨,就算被杀也是罪有应得,因为我们做了无法挽回的事。”“可是,我们承受不起这样的罪孽,只有在扮演士兵的时候,才能稍微轻松一点。”“虽然我们骗了你们,可那不是谎言,我们是真心把你们当成伙伴的。”
在漫画中,小贝说自己经常反复地被一个梦困扰,梦见自己刚来岛上时住在一个爷爷家里的故事。爷爷告诉他们,当巨人来到村子的时候,他一个人丢下三个孩子跑了,最后成为整个村子里唯一的幸存者。在讲完这个故事之后,爷爷上吊自杀了。贝尔托特一直不明白,为什么那个爷爷在死之前要把这些事情讲给他们听。阿尼说或许是希望得到某人的原谅吧。贝尔托特说,不知道为什么,他觉得那个叔叔其实是希望有谁来制裁他。


调查兵团都已经杀到面前了,为什么这个时候小贝选择了示弱,选择了忏悔。他为什么要给这些跟自己立场完全不相同的人,试图去解释自己。就像小贝曾经说的,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原谅了,但比犯下罪孽更痛苦的,是承受这份罪孽。他化身成士兵加入调查兵团,踏在自己蹂躏过的土地上,活在自己亲手伤害过的人中间。在一个个看似安全的日子里,自己的良知就像最锐利的刺刀,一遍遍刮着本来就已经是满目疮痍的心。遥远历史中的纷争,国家之间的仇恨,杀人放火的罪孽,居然由几个小孩来承担。他不奢望什么,只哀求有人能带他回到故乡,只希望有人能告诉他,这一切的罪行,都是一场虚幻的噩梦。他再也承受不下去了。


玛丽亚之墙夺回战中,阿尔敏最后一次试图和贝尔托特交涉,却发现贝尔托特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。他不在求饶,不再犹豫,不在忏悔,而是坚定甚至冷血地说出,你们是最重要的同伴,我会好好杀死你们。在贝尔托特把其他人杀死前,他已经被战争杀死了。现在站在眼前的,只是马莱超大型巨人,贝尔托特只是一个容器,他只是马莱思想意识的载体,他已经放弃了。让我觉得非常难受的是,虽然贝尔托特自认为可以接受所有的结局,一切都是被逼无奈。在死之前,作者却用最痛苦的方式,让贝尔托特感受了这个世界的残酷。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贝尔托特,看到变成巨人的阿尔敏向自己逼近。在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以贝尔托特的身份,体验了多年前他曾带给这片土地上的人们,被巨人支配的恐惧。他大声呼喊104期的同伴,却看到同伴们无动于衷。他体验了当年马克被他,莱纳,阿尼抛弃时的绝望。他最终哭喊着莱纳和阿尼的名字,被阿尔敏吃掉,就像千千万万个他曾经亲手葬送的生命一样。


他以这么痛苦的方式死去,可是当这件事传去马莱的时候,大家记住的,却是贝尔托特是一个为马莱牺牲的英雄。阿尔敏有一句经典的台词,什么都舍弃不了的人,什么也改变不了。这句话放在团长身上,是赞颂他处理任务的果断,为了人类大义放弃梦想的献身。放在兵长身上,是他甘愿舍弃自己的柔软,为自己戴上英雄这份力量的枷锁。可是如果放在贝尔托特身上呢?成为超大型巨人,他舍弃了什么?他舍弃了玛丽亚墙二十万无辜者的生命,舍弃了朝夕相处同伴的友情,舍弃了自己的善良,同情,悲悯,人性。可是他为的是换来了什么?他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父亲争取医疗的机会。谁会是真心想要杀人的,谁会是心甘情愿想要做那种事情的。


《进击的巨人》里最经典的一幕之一,一定包括贝尔托特变成的超大型巨人站在城墙后面,可怕的身高超过了城墙的高度。他就像上帝一样,俯瞰着玛丽亚墙内的土地,地上的人们就像蝼蚁一样渺小。可是我们把视角网上看,不就正是被这场战争这样凝视着吗?对于发起战争的一方,贝尔托特就像那二十万玛丽亚墙人民中的一个。他的生命,不特别,不珍贵,自然也不值得珍惜。在这场由仇恨领导的战争中,他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,死不足惜的牺牲品。我一直在想,为什么作者要安排贝尔托特,这个这么不起眼的角色当超大型巨人。后来我想,可能因为小贝是最接近普通人的那个吧。他没有艾伦那样对自由崇高的渴望,没有团长那样对梦想和大义的抉择,没有兵长那样极致的强大与温柔。或许,作者想让我们看到的,只是一个被卷入战争的普通人。他想让我们看到,在战争下,一个最普通的人能变成什么样子。


这个高瘦,腼腆的男孩,平日里安静少语,不善言辞,有着一个自己暗恋的女孩,就像千千万万跟他一个年纪的人一样,本该过着最平静的生活。可是他为了让父亲得到医治,不得不成为马莱的战士,不得不成为超大型巨人的容器,不得不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,不得不泯灭掉所有的人性和良知。一个本应温暖纯良的人,就这样被战争摧毁,成了草菅人命的恶魔。一切都像是命运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,善良腼腆的人操纵者毁灭之神的武器,靠谱的同伴夺走了几十万条无辜的生命,每天都想着回到故乡的人最后在绝望中战死他乡。
如果一切可以再来一次,我只衷心的希望,这个世界没有战争。可以让贝尔托特像一个普通人一样,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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