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渊明,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,他釆菊花用作什么?

“朝饮木兰之堕露兮,夕餐秋菊之落英”屈原《离骚》


都说秋天来了,木叶萧萧,实际仲秋如小春,大的乔木灌木,经过了自然生长周期,开始换装落叶,但是低矮的草本,迎来了它们一年中的第二春。微小的雨露,洒进林子间和煦的阳光,水泽湿地,乃至农村的田埂,都有无数草本滋生。虽然没有春天那种恣意蓬勃,但连绵清新的草绿和带露迎风的秋花,有层次地妆点着秋色。

野菊花,适时的生长开花,摇曳于原野雨露。

无需质疑野菊花的存在。它是天然自然的草本,在人类之前就已经广为存在。神农尝百草,也绝对不会错过它,因为它的广泛和广袤,不可以被忽视。

虽然《诗经》不载,但诗经的存在就是一个收罗的民间诗歌的集子,你能清楚它漏掉了多少美丽?但菊花无所谓,它的生命自有流传,不在乎人们对它记载的早晚。

菊最初是作为人们采摘的野蔬菜,二月或者八月,其嫩芽嫩茎可食,同时秋天的野菊花清火解毒,可以治疗秋冬的肠胃疾病,治疗和缓解感冒,这是古代劳动人民从生活实践中摸索出来的。


野菊花开在秋季,气味芬芳,花色清新醒目,作为传统的秋祭,在秋收成熟的时刻也不会忘记向上苍和先祖奉献上秋天的菊花。

“春兰兮秋菊,长无绝兮终古。”屈原九歌《礼魂》

屈原是先秦战国时代楚国的大夫和诗人,他是贵族之后,当上楚国的高官,又管理祭祀。春兰秋菊成为祭祀的贡品。那么可以断定至少在宫廷和宫廷附近,就有人工引种的菊花。只是这种菊花带着半原始的风情,供秋天的祭祀。

播江离与滋菊兮”屈原九章《惜诵》。

这是说种植江离和菊花这种香草植物。其用途不是吃,而是为了它们的芬芳。古人相信香气也是沟通灵魂的一种方式,无论是安抚自己还是上天。


菊花之所以没有成为蔬菜,乃在于它有很强的季节性,短暂春秋两季或有嫩叶嫩芽嫩花可供食用,但是可食用的部分产量不高,所以就边缘化了,在野生的地方,或者农村的篱笆边,野菊花应时开花。此时嫩茎之后是嫩花,其馥郁芳香,虽然味道清苦,但可以做药做酒,以野菊花入酒,也是先民对植物的利用。

屈原说,早上吃木兰花上的露水,晚上吃菊花的落英。这句话千年引用,很多人并不觉得不妥。因为汉朝之后,菊花就广泛人工培植,出现了很多花大而饱满的菊花品种,菊花花瓣入药入酒,实在正常。而花头硕大的人工菊花,用新鲜的花瓣入菜也不是稀奇事。古代的人,爱一样东西就是吃了它,所以这句诗没有多少人质疑。

但是,野菊花,因为细碎,又有独特的抗寒特性,它的花萼紧紧固定花朵,花瓣细密短促,是很少如春花一样,开谢落英的。它们的花以其芬芳吸引秋天的蜂蝶,快速完成授粉,然后花瓣向内蜷曲,保护花房,最后完成使命,枯萎在枝头。

这种特性,在后来很多诗人都歌颂。

“宁可枝头抱香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。”抱香死,称为菊花忠贞品质的扩展面。


那么远在战国的屈原,他吃的不是菊花自然的花瓣,他吃的是什么?

他吃的是菊花的最新鲜的花芽。

那个时候,菊花不是一种蔬菜,但是是一种苦口清新的野菜,嫩的花叶都可以食用,但是绝对不是主食。能够苦到吃野花,还有乐趣,这是精神层面的。当然那个时候就有传说,神仙是不吃粮食的,吃万物的花果就可以长生。

这里的落英,是秋天菊花第一层嫩花朵,是天上赐予人间的第一缕芬芳。这个落,不是菊花本身的飘落,是天上的赐予。

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,比如最近我去江边,发现春天的木兰花此时正在开放,虽然少,却真正是秋露木兰,而芳草之上,小的菊科植物正在用明黄点缀青草。这不就是屈原的诗么?

虽然木兰野菊,未必口感好,但已经是秀色可餐了,我不免也孩子气的想,这样的山野之居,真真极好。只是潜意识知道,要是光这些东西,只怕一个月后进医院躺着。


古代的田园山居,实际是相当清苦的。自给自足,也意味着这些花草属于半自然状态,不可能因为交流,商品经济培养出硕大的花朵。

陶渊明“釆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”他自然也不是靠吃野菊花为生。就算是都市里有人工培养的菊花,在这乡野,也开不出倾城倾国之色。

一,釆菊花的嫩叶和嫩花是蔬菜的补充。

二,釆菊花是因为此时粮食收上来,可以用菊花酿酒,朴素的药食两用。

三,采菊花和菊叶,晒干了,当枕头。魏晋时代没有棉花,衣服被窝的填充物,什么都有。当然你若站在要一个菊花或菊叶枕头,那不不是个小价钱。

但是无论如何清苦,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,都是让人向往的田园美景,虽然你和我没准过不了一个星期就崩溃。

我佩服的是陶渊明踏实的农村生活,并升华成一种浩大的秋天的美感。在这点上,绝大多数人都学的只是皮毛和姿态。


写下这些致敬伟大先贤,屈原和陶渊明,因为他们的生活无可选择,是在艰苦的条件下,升华成精神的诗章,照耀诗坛和后人。

他们的野菊花,野趣盎然,也实在是清苦无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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